潘多拉的秃鹫摩托在抵达废料区之前撒了一地的碎片。这里到处都是贴有“危险物”标签的箱子和一扇链接着研究所的大门。
潘多拉鲜血淋淋的面颊和手中的C7手枪足矣让在废料区工作的那名身着防护服的工人乖乖地交出钥匙卡开门。
外面,潘多拉继续驾驶着悬浮摩托驶向工厂区。片刻,研究所内的警报铃声大作,潘多拉想一定是刚才那名可怜的废料区工人报的警。转眼,大群的卫兵和秃鹫机车在大门附近开始巡逻起来。
在潘多拉即将抵达工厂区之前,一些事情突然映入她的视线并让她停了下来。萨格的车就停在前往西蒙森研究所的路边,距离那些卫兵和秃鹫巡逻车非常近。就是那里他说他会在那等着她。
快跑!潘多拉对萨格的火车挥动着手臂示意道,但没有回应。快他妈的离开这!她试图加速冲过去警告萨格但马上停止了脚步。警卫似乎发现了他并开始靠拢过去,而且会在她之前抵达那里。也许,或者,她靠近一些引起他的注意。或许……
她腰间的控制器腰带此时格外的沉重,似乎把她和萨格拉开距离并驱使她转身驶往工厂区。他希望我活着出去的,潘多拉这样和自己说道。他想让我保护数据。
就在西蒙森研究所的警卫队保卫了萨格所在的那个丘陵之后,她立刻转身加大油门驶向工厂区。他能逃出来的。潘多拉这样和自己说道,即便山头传来了一声枪响之后她仍然这样和自己说。
潘多拉在两座工厂之间抛弃了那辆秃鹫摩托,然后迅速的步行了一阵。她突然停下来靠在墙上,女驾驶员给她打的止疼剂渐渐失去作用,撕裂般的痛楚又全力全开了。她没有回绝,肉体的痛苦和抛弃萨格的罪恶感如同两把沉重的枷锁结实地压垮了她。
她靠墙继续前进了一阵,直到她的膝盖无力地抛弃了她。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小巷里突然传出了喊叫声。CMC铠甲移动时发出的沉重的摩擦声,还有一辆四轮车刹车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三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出现在她的面前并迅速将她拖入车内。
她听到了枪声。砰!砰!砰!声音开始慢慢拉长,就好像慢速播放的录像那样。枪声越来越沉重和漫长,一直慢道无限循环着的一声闷响之后她失去了意识。
潘多拉呆滞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白色的房间。墙上有状态监视仪器。机械臂用手术镭射在忙碌着。这是一个医疗室,或者…… 一个拷问室。直到她看到了一个长满胡子的熟人的脸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位置。身着灰色欧摩加自制议会制服的杰卡普·康(Jacob·Kang)正站在她的身边,她知道自己终于安全了。
“尤莉(Ulli)……”,他呼唤着,然后靠了过来。
连她自己都不太记得的自己的本名。将她拖回了现实里,将她带回了她数月执行潜入任务期间许久没有体验的另外一种生活里。
“你的小队都在这里,不过很遗憾他们还有其他任务,没能等到你醒来。”
过去几个月的记忆都模糊了。奥加斯特格德…… 西蒙森研究所…… 奥丁…… 她靠了过来并轻抚她的面颊,期待着任何轻声细语。感觉很柔和,很舒服……
康笑了。“医生正在给你进行修复手术。如果你没用那些胶状医疗剂,可能修复工作会更困难。”
她内心的痛苦又浮现了上来,这些医疗剂正是那名奥丁的女驾驶员给她覆上的。就是这过去的几个月里,她把伪造的情报交给了萨格。之后便是一段痛苦不堪的回忆。
“那些…… 间谍机器人…… 怎么样了…… 损坏了么?”潘多拉几乎是用耳语的声音说出来的。
“完好无损。”康身后另外一名军官说道,他带来了一台微型全息影响投影放到了潘多拉的床边。之后一台不停旋转的奥丁机甲不停对着目标开火的全息投影映射在所有人面前。
“你的小队时间掐的完美无瑕。我们得到了情报,那台奥丁实验性攻击机甲可能被运往了公国的在西格玛利斯首星(Sigmaris Prime)上的瓦尔哈拉研究所(Valhalla Facility)进行最后的测试。你应该看看其他议会成员的那惊讶的表情。但现在最少我们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了,所以也就可以做好应付公国使用这玩意的准备了。”
康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黑子放到了潘多拉身边。“自治议会计划进行一个正式一点的授勋仪式,不过我坚持要你现在先拿着。这是属于你的。”
她打开盒子。是护卫者军衔(Guardians Order) —— 金色的欧摩加标志镶嵌在黑色的盾牌之上。
“即便是我们最好的特工业鲜有人得到这个殊荣。这是无上的荣誉,只有你配的上。你是我们的英雄。”
潘多拉凝视着这枚意味沉重的勋章,这个勋章只会颁发给那些为了欧摩加安全和主权事业奋斗而不惜牺牲的暗影卫士们。她突破了所有的障碍。而在奥加斯特格德行星上的那些艰难的抉择看起来似乎有所回报了。
她本应欣喜若狂,但有些挥之不去的东西仍然在折磨着她。她想到了脱出研究所时,驾驶着秃鹫摩托在沙漠里飞奔,身体被痛苦占据的时刻……
“我们逃脱的时候有人受伤了么……?”
那名军官欲言又止。她感到那个男人的脑海里似乎正在努力回避一些事情。伤亡者。
“公国在研究所出事之后展开了大规模的搜捕行动以搜索任何可能是我们特工的人。而在搜捕之后有7人没有回信报告。”
一股寒意袭上潘多拉的后脊。她想到了萨格的火车在研究所附近的丘陵上,而卫兵和秃鹫战车包围他的时候她则抛弃了萨格驱车逃离了。
“我们对外宣布西蒙森的暴乱是由库普鲁自由前线组织(Koprulu Liberation Front)的特工们干的事,不是我们。”那名军官说道,“我认为我们……”
“萨格在哪?”潘多拉问道,她的声音仍然有气无力。
康的面色暗淡了下来。他张嘴结巴了半天,努力想着用什么词。潘多拉偷偷地搜索着她的脑海,害怕找到那些她不想听到的消息。
“我现在和你的小队取得联系。他们应该在前往……”
“告诉我!”潘多拉突然大喊起来,强硬而且带有命令的口吻。这股力量让她自己都吃惊,而那名军官更吃惊。
“在你脱出之后,公国安全部队出动进行了追捕。你的小队想方设法让你带着数据成功地逃离了,但萨格……”军官吞了下口水然后支吾起来,“他目前仍然MIA中(Missing In Action,任务中失踪,即为确定的阵亡)。我们在搜捕之后试着搜寻他所去过的地方,而很有可能他在抵达研究所附近的丘陵时被杀害了……”
虽然康用了那些外交用词。潘多拉似乎看到了这个男人脑海里的那些无法改变的事实:萨格被打成了筛子,而他的尸体上那呆滞的眼神就和潘多拉在萨格活着的时候最后见到他的那时一样。
“萨格是我们最好的小队领袖。当他做出决定之后,他会以任何代价保证小队成员的安全。他…… 他…… 他一定对你所做的成就感到骄傲……”
潘多拉什么也没有说,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麻木了。
“我们对此表示十分遗憾。尽管代价如此的沉重,但对保护区来说是值得的……”康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说道,“我会告诉你的小队成员你醒了,他们一定很想见你。”
尽管潘多拉没有把最后这句听进去,他还是离开了病房。
奥丁的全息影像仍然回放在她的身边,炮击的动作机械地重着。她充满恨意地看着那个全息投影,并用手指轻擦着手中的勋章。一切都结束了,她所面临的一切困难和危机都结束了。而心中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冰冷和空虚。